宋俊岭：北京市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

　　　　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景观设计学

　　　　北京大学城市设计学课程评论员

　　《城镇学读本》这本书是在北京大学景观与建筑设计学院、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为研究生讲授《城镇原理》课程五年的基本总结。又因与马克·特佩尔先生三十多年的深厚友谊，特别荣幸地得到他作为美国明星城市俄勒冈州波特兰市前总规划师，提供的刘易斯·芒福德对该市的指导和规划成果。还要感谢马国馨院士为此本书写的精彩序言，马院士的序言提亮了全书的主旨。我还该感谢资深编审王伯扬先生，他悉心阅读书稿并作出特殊评价，使书稿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总之，这本书一波三折最终出版，要感谢的朋友太多太多，许多同学辛苦工作丰富了内容。它是朋友们支援帮助的结晶，对他们的珍贵援助，我深怀感激！

　　此书宗旨是介绍以芒福德为代表的人文主义城市观。自从宇宙进化诞生了人类，人类就开始了文化进化的征程。此征程两大利器，一是语言文字，另一个就是城市。人类创造出城市这阶梯，就能在宇宙进化、生物进化基础上攀越更高层级的文化进化。生物进化靠本能引领和基因遗传，其本质是生物学和生理学的。文化进化则靠价值形态引领，其本质除了生物学、生理学之外，更有文化人类学和精神心理学方面的。芒福德参照进化论，但突破进化论自身深陷生物学的局限，借助文化人类学、社会学、精神心理学和哲学研究新成果，从人类形而下深入到形而上的研究。拓宽和深化了人类概念，重新界定人类和文明。提出：人类，文明人类，除体质人类学的含义和标准，如直立行走、制造和使用工具等，还须有文化人类学的含义和标准，如审美能力、逻辑精神、天道觉悟、自我认知、自我超越等等，以及这一切的制度保障。总之，人，除了有human being 的内涵，尤其要有 person 的内涵。正因如此，芒福德的导师帕特里克·格迪斯（Patrick Geddes）才会说：“城市决不只是空间构成的场所，尤其是时间演成的戏剧（The city is more than a place of space, it is a drama of time.）

　　文化进化同样需要不断探索目标以及工具。工业新技术时代以来，人类研究偏重行为和工具，忽略目标和心灵；注重形而下而忽略形而上。这种偏缺和疏漏严重影响了后来文明的发展方向：偏重工具创新和工具价值，忽略了人文资源的继承和开拓。当今科学技术独霸天下，目标价值和人文标准被严重遮盖。芒福德针对“机器”当家作主的当今世界，重新呼唤人文价值。他说“……当我们观察宇宙进化的过程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时空概念，而是同时也考虑智能精神和意识形态，并且把人类放在衡量问题、诠释宇宙过程的主体位置上，那么，宇宙进化的全部故事，读起来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他一再呼吁：我们的地球才是真正的伊甸园，虽然千差万别、良莠并存、充满矛盾，但潜力巨大，生机无限。主要精力应当回到人间进行探索，创建合格的城市，改造不合格的城市。不要好高骛远，飞出地球甚远却给人寰遗留一个个貌似城镇的黑洞和虫洞，不去做深入探究。他进而提出：登月成功和有关发现，恰恰标志着人类五百年大探索大发现的正式终结，而非开端。因为这种探索和发现，都结论性地证实地外环境荒寒无比，空无一人。五百年大探索时代的主要收获是：宇宙的核心，除日心说地心说之类的几何中心之争，尤其该有价值核心的讨论：这核心就是生命，是人类，是不断更新的人文价值。而非什么别的，比如人工智能、科技手段等等。城市发展应当研求这一方向，开拓无比丰富的人格人性，确保人类继续文化进化的历程。这就是本书的宗旨。

　　千言万语，归根结蒂，唯有能够明辨是非真伪、懂得美丑善恶的人类聚落，唯有能培育出优秀民众的聚落，唯有能确保人类沿人文主义方向继续进化的聚落，才称得上优良城镇。就此而言，刘易斯·芒福德那种察微知著的眼界和贯通古今的才情，书中传达了不及千分之一。建议朋友们还是找来原著认真阅读。

　　（作者曾出版著作《城市化社会学》、《中国城镇化知识15讲》等；翻译出版《城市文化》、《城市发展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