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嵘,1962年9月生于湖南衡阳,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留校任教至2003年底。
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教授,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曾在香港中文大学、香港浸会大学、美国哈佛大学进行过学术交流。已发表和出版过《中国工人阶级状况:安源实录》《抗争性政治:中国政治社会学基本问题》等大量著述。
2010年12月,被30多万网民公推为与郎咸平、戴旭、郭亦平、张宏良等人并列的“中国互联网九大风云人物”之一。主要著述有《岳村政治--转型期中国乡村政治结构的变迁》和《中国当代农民的维权抗争:湖南衡阳考察》等。
哪里有最安全的大米?8月30日,由电商平台“超级社区”发起的“寻米之旅”直播吸引了很多关注食品安全的都市白领的关注。像这样的直播活动,在“超级社区”里频繁开展:探访火龙果湛江基地,直播广东茂名基地直供荔枝的采摘,寻访胶东野生海参捕捞现场,到新疆和田玉门看看最甜大枣,去海上牧场海钓……这些原产地直播,使“超级社区”直线涨粉,成为有效的促销手段。
“超级社区”是中国国际城市化发展战略研究委员会专家顾问、中国社会科学院著名社会学者和“三农”问题研究专家于建嵘教授的一项乡村振兴试验。作为一位著述丰富的勤勉学者,他既能静心深耕于北京东郊宋庄书房的孤灯黄卷中,又能积极走出书斋,从实践中探寻理论依据。他是第一代学术“网红”,至今仍是拥有数百万微博粉丝的大V和意见领袖。
2015年,他响应“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创建了“超级社区”电商平台。他学计算机的儿子于何,放弃了某大型互联网公司优渥且稳定的高薪工作,成为父亲理念的践行者,出任“超级社区”CEO。
第一年,超级社区按公益性项目来运作,第一批加入的“社长”,很大一部分是跟于老师一起做公益的人。通过人性化的平台设计,超级社区一方面整理和挖掘原产地的优质产品,一方面通过社长以社区为单元整合人群,形成采购集群,让原产地优质产品直接与社区人群对接。一个小小的APP,可以将老百姓的衣、食、住、行一网打尽。
三年来,于建嵘投入1000多万元积蓄,更身体力行付出无数心血。父子俩一起辗转乡村和城市社区,希望走通一条“通过互联网和电商解决三农问题的新途径”。
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在很多农村电商玩家都铩羽而归之际,既没有风险投资,又没背靠大树的“超级社区”项目,作为新型社区电子商务平台,基于前沿社会组织理论而设计,互联网、物联网、人际网三网合一,规则明确、架构清晰,现已在全国90多个地区发展了6000多个社区,商品种类超过3000种,交易用户突破十万,覆盖人群高达几百万。自2017年9月开始,超级社区通过平台交易实现了赢利,以更扎实的步伐向前迈进。
从写书到自掏腰包的实践
于建嵘东书房的茶几上放着两本泛黄的小书。一本是《商贸革命:中国电子商务解决方案》,另一本是《会员制经济:组合经济理论及实践》。
这是他读博之前写的两本书,功成名就后,虽然著述颇丰,但他始终认为这是他重要的学术著作,“它们真正能代表我的思想,不像后来的有些写作比较功利”,这位经历丰富的学者说。
《会员制经济》创作于1998年。20年前,互联网还是新事物,他已经颇有预见性地提出:农村的发展最后要靠产品,但要保证种出来的作物能卖掉,保证农民有稳定的利润,政府做不到、公司也做不到,唯一的解药就是互联网。农村的发展,要根据需求有计划地组织生产。
1999年他参加了一次电商研讨会,当时的电商就像今天的区块链,还是很前沿的新事物。一些与会的权威专家探讨了中国的现实商业环境,认为中国做不了电商,因为“信用缺失”。于建嵘却大胆设想:如果买方卖方能够在银行建一个共管账户,买方先把钱存进去,收到货后卖方提取货款。这一观点被写在他2000年出版的《商贸革命》一书中。
2003年马云推出的支付宝与他的设想不谋而合。于建嵘说:中国不缺少天才的点子,但缺乏像马云那样把想法、理论变成现实的行动力,“这个最难!”
2014年,马云的阿里巴巴提出乡村战略,作为其未来20年三大核心战略之一。同年9月,马云的阿里巴巴推出农村淘宝项目,抱着“公益心态,商业手法”的理念,一方面搭建农产品上行和网货下乡的双向供应链和商业基础设施,一方面在农村一线设立了近3万个村淘服务站点,招募“村小二”,运营乡村电商市场。
于建嵘一直从社会学角度探索三农问题的解决路径。随着农村电商行业的爆发,他看到了互联网和电商对解决三农问题的意义,着手研究乡村电商模式,希望在学术之外,实践一条解决三农问题的新路径。
超级社区APP平台启动仪式
于建嵘说,三年前开始实践“超级社区”项目,确实受到了村淘模式的启发和鼓舞,但因为缺乏马云的阿里巴巴的资金和资源实力,选择了一条“曲线”路径杀入农村电商市场。客观上,这一路径也让他避开了村淘等农村电商巨头的竞争火力。
与马云的阿里巴巴的村淘同期涌现的农村电商很多,但至今仍活着的寥寥无几。于建嵘认为:大多数农村电商创业者之所以失败,在于对中国农村缺乏了解。
村淘的模式,一是搭建渠道、营销和服务通路,让品牌商把货卖到乡村;二是帮助农民的农特产品实现标准化、规模化和品牌化,并打造一条直供直销新链路,将农货通过马云的阿里巴巴平台卖到城市餐桌。
于建嵘设计的超级社区模式,与目前的村淘反其道而行之:
——先从城市社区去寻找需求,然后到农村找供应方。如果说村淘是从田间地头到餐桌的模式,那么于建嵘就是按照城市餐桌的需求去田间地头找供给。
——村淘在农村招募村小二,于建嵘在城市招募“社长”。“超级社区”项目先通过城市里各个社区的“社长”把社区内的消费需求组织起来,然后再去农村让农民们根据这些需求进行定制化生产。
于建嵘寄希望互联网能创造一种新的生产模式,以订单的模式有计划地组织生产,以此解决农产品销售的根本痛点。
打造定制型生活平台,使农产品“有计划”进城
“超级社区”其官网的自我介绍是“一个基于社区的社交化电商平台”,核心理念是帮助本地人提供本地化的生活服务,同时为“社长”提供创业平台。
于建嵘尝设计了一个定制生产模式,称之为“新计划经济”:通过互联网建立一套“有计划的生产和有组织的消费”模式,用城市的消费升级带动农村的产业升级。
他以自己设计的爆款“西书房无量山茶园”为例,定制上线不到1周,108块地全部售出,流水过200万。
“城市人要买到好茶叶很难,也很贵,即使买了昂贵的茶叶,不知道是不是有农药化肥或催芽剂。而云南那么好的茶山又没人要,因为茶农怕种了卖不掉。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对接起来。”
2016首届中华邻里文化论坛暨超级社区全国社长大会在北京举行
“城里人以4000元包下一分地的茶园20年,让茶农按自己的要求种植和加工茶叶,比如不要打农药和催芽剂,最后加工成红茶绿茶或普洱。消费者聘请专门的公司负责管理茶农,只要每年两三百元的管理费,就可以收到10斤优质无污染的茶叶,远低于市面价格。种茶的农民也每人每月可以获得3000元稳定收入。”
组织这一供需双方对接的“社长”也可以有不错的收入。“我们有一套完整的机制保证各方多赢。”于建嵘说。
同样,“超级社区”东书房酒馆的明星产品东书房封坛原浆&东书房私享酒上线6个月,销量破十万,线上流水过千万;“超级社区”的精品水果类受广大社区居民用户认可及喜爱,每月流水超30万……
“比如樱桃种植,很多樱桃发货前都是要过水的,而水里掺了保鲜剂,这样颜色漂亮也不容易坏。农产品中间的门道非常多,外人很难知道其中的秘密。超级社区要做定制,这是解决食品安全问题的重要一环。”
他希望能打造中国最大的定制型生活平台。“我们不是简单地卖货买货,而是希望建立一套新的生活方式,消费者可以在节假日带着孩子去看自己的茶山、稻田和果树。因为这套信用机制,会让农民敢生产、消费者敢消费。”
于建嵘向记者描述“超级社区”打造的生活场景:“在云南有我们家的茶园,在山西有我们家的小米地,在贵州有我们家的酒厂,在山东有我家的果林……当地的农民兄弟会按照我的需求种植加工,然后定期把这些产品送到我家。”
知名投资人士王功权说:超级社区将改变互联网生态和人们的生活方式。
期待与其他平台互补,在数据和流量上赋能
作为订单农业的成功者,马云的阿里巴巴的村淘搭建出了中国第一个农村电商生态体系。马云的阿里巴巴计划未来3年将在全国设立15万个村淘服务站点,这将给中国乡村社会和农村电商行业带来全新改变。马云提出“袁隆平先生把亩产做到一千斤,我们希望用互联网技术,争取把亩产做到一千美金”。
三年来,于建嵘利用超级社区的平台反复试验了订单农业的交易模型。
“从去年7月份开始,我们已经开始盈利了。在几乎没有任何市场推广,也没有烧钱做流量的情况下,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于建嵘说,盈利也意味着,这个模式基本走通了。
于何还透露,“社长”们作为超级社区的合伙人,也得到了实惠,一些收入比较好的“社长”已能够达到月收入万元。
长沙专员考察万亩荷塘,供应优质湘莲,建立定制基地。
此前经纬、创新工场等著名投资机构,以及李开复、薛蛮子、王功权著名投资人都多次来过“超级社区”,并表达了投资意愿,但于建嵘都拒绝了。“因为还不希望把生意做得太大,只是希望走通一个模式,然后把它复制出去,解决更多农民和农村的问题。”
“超级社区”走过三年,目前已经铺到了全国6000个社区,提供商品的种类有3000种,已经有了十几万产生过交易的用户,能够影响到的用户达到几百万。于建嵘坦言眼下该项目也面临升级压力,需要在数据和流量上赋能,使其快速复制推广。
最初,超级社区设立社长就是为了解决流量问题,他们在社区中组织团购,但这样收集回来的信息体量实在太小,效率太低。超级社区也曾考虑过做地推,但大成本太高。于何算过一笔账,一个还没产生消费的注册用户成本要6元。
在于建嵘的理论模型中,数据是最为关键的一部分,只有用准确的消费信息来指导农产品的生产,才能最终保证农产品的销售。
“超级社区现在已经可以完成一些定单,但是我们不能完成更大的定单。超级社区有黏性很强的消费群体和稳定的消费需求,但是缺乏大的资金和信息流平台,尚无能力解决的乡村商业基础设施难题,比如标准化、规模化、品牌化,以及物流仓储、供应链、冷链等”,于建嵘希望与村淘或类似的全国性信息平台合作,帮助超级社区获得更多消费需求。“超级社区如果与全国性的信息平台联合起来,双方共赢可以做一个爆炸性的东西”。
作为一名学者,他进一步上升到理论高度:“围绕乡村农业振兴面临的短板和关键共性技术瓶颈,既要深化农业科技成果转化和推广应用,也要整合资源、产业、金融、人才等要素,推进全产业链的科技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