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庆祝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带来巨大发展的时候,人们也深切地感受到发展过程中出现的许多问题,如生态环境的破坏、发展的不可持续、人的幸福感缺失和社会建设的缺位等等。要走出一条经济低碳、城市智慧、社会文明、生态优美、城乡一体、生活幸福的新型城市化发展道路,需要掌握“大时空”观这一新工具。这里,“大时空”所讲的时间,是将时间拉长之后所展现的具有无限长久性的时间;“大时空”所说的空间,是将空间扩大之后所展示的具有无限广阔性的空间。掌握“大时空”观这一新工具,有利于我们告别“GDP主义”,更好地关注社会民生,向新型城市化发展道路迈进。
一、“大时空”观的认识功能:超越肉眼以开通天眼
中国古代思想家王阳明在12岁时曾写下奇思妙想的如下诗篇:“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人有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这首诗在语言上也许难掩稚嫩,在思想上却透露出伟大。因为它为世人贡献了一种认识世界的工具:“眼大如天”的“天眼”。
天眼作为认识工具,就是用长久、广阔的眼光看世界。用长久、广阔的天眼看世界,就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问题。比如,发展是硬道理。但是,不可持续的发展则是违反了大道理:一方面,用长久的眼光来观察,不可持续的发展其实是寅吃卯粮,今人断绝了后人生路;另一方面,从广阔的视角去认识,不可持续的发展其实是弱肉强食,人类扼杀了其他生灵。这就要求我们在讲发展的硬道理时,更要讲可持续的大道理,要用“可持续”将“发展”管起来。
一旦认识到环境的重要,也就意味着我们用天眼拓宽了自己的视野,突破了自身的局限。于是,我们在背靠文明的时候就能保持冷静,在面对自然的时候就能保持谦卑。
二、“大时空”观的经济功能:超越地利以关注天时
肉眼关注近功,强调的是急功近利的“地利”,天眼关注远德,强调的是风调雨顺(生态平衡的表现)的“天时”。《庄子》一书曾描述过一位道家人物的治理之道,其效应是“日计之则不足,岁计之则有余”。意思是说,从短暂的时光来计量,它可能会产生物用不足的问题;从长远的时光来计算,它却能实现自然的生生不息,物产的丰饶有余。据说,抗日战争期间,有人曾提出“中国文化救中国不足,救世界有余”的观点。这里所说的中国文化,主要是儒道互济的文化。相对于西方文明,这种儒道互济的文化较短于改造自然和世界,却较长于适应自然和世界。在人类环境遭到破坏的今天,我们有必要发掘中华文化资源,在追求地利、近功的时候,更关注天时、远德。
三、“大时空”观的社会功能:超越人意以体现天意
民主是社会建设的目标。但是,产生于西方的西式民主所能表达的民意却具有一时一地的时空局限。一方面,西式民主仅是一代民主(即最多只是当代之人进行投票),而非世代民主(即包括当代与后代的世世代代的人们都来参与投票),从而具有时间的局限性,反映的只能是“一时”的民意。另一方面,西式民主仅是一国民主,而非全球民主,从而具有空间的局限性,反映的也仅是“一地”的民意。由于西式民主表达的仅是一时一地的民意,所以,充其量也只能说是反映了人意,而不能说是反映了天意。
天意就是能够反映时间的长久性和空间的广阔性的那个意愿。说得更直白些,天意就是代表最广大(空间广泛)人民的根本(时间长久)利益的意愿。
在有了民意(或人意)之后再引入天意的概念,可以提醒我们认识到现实民主的不足。例如,一些有利于生态环境和子孙后代的环保方案之所以不能推行,就因为这些国家的政府如果推行这些妨碍经济发展的环保方案,就可能在下届选举中因违背民意而落选。在不可持续发展造成“强者挤压弱者,今人剥夺后人”的今天,找到一个能够表达天意并发挥其作用的机制,是一项重大课题。
(作者为深圳大学管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