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原院长、中国国际城市化发展战略研究委员会荣誉顾问 邹德慈

  这个论坛的主题是讨论，大家来谈谈平泉未来的愿景，这个题目比较理性一点，原来我知道他们提过一个题目叫平泉的梦，我倒觉得平泉的梦还更浪漫一点，一个理性，一个浪漫一点，都是为了大家来谈谈平泉未来应该怎么样。主持人刚才讲了今天一个叫定位，一个叫特色。还分两段，我还没太弄明白是先第一段还是第二段。没问题，就因为站着也顶不住太久，我干脆一股脑儿把两个事情都说说，不知道行不行。

  这个定位，中科院给平泉做了一个发展战略的规划或者研究，昨天中科院的陈博士做了一个汇报，这个我不想重复了，因为今天陈博士也坐在这儿，待会儿我想他一定会讲一讲，我就不重点说了。我只想解释一点的是这个规划或者城市规划，城市区域规划，现在本身它是一个蛮复杂的一个体系，分好几个层次，为了做一个城市，包括这个城市地区的规划可能应该从发展的战略，具体的规划，然后到城市的设计，然后到很多。具体的建筑的设计，园林的设计，道路的设计，这个本身确实是一个很大的体系，这个是今天我们这个现代社会所需要的。

  昨天陈博士讲的只不过是这体系里的一个层面，一个层次。那么战略性的规划和研究不能完全解决战术性的很多具体问题，这个还需要一层一层地来进行下去。所以如果说讨论平泉的未来的愿景，我希望可能要用整个这个规划体系来回答这个问题。但今天不必要也不可能，今天只是请一些专家们来说一说，谈谈看法。然后从这个规划工作来说，可能还要继续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这是我第一点看法。

  第二，昨天主持人给我们搞了两次头脑风暴，这头脑风暴是个新的词儿，比较新的词儿，就是说脑袋里产生出风暴来，不知道这个台风是几级啊，什么也搞不清楚，我很少参与这种新概念的这种事情。所以我的头脑一下子也来了风暴，不过经历了风暴，但是因为昨天有很多专家今天都在座，来自于方方面面，各种学科，各种专业。大家发风暴，第一次风暴是在辽河源那个山上发的，第二次在山下，在市里面，都挺有意思的，我是感到蛮有兴趣的。

  我今天也想跟着发点风暴，可是仍然不习惯，坐着发更发不出来了，站着发试试看，由于时间关系，我想我今天就集中谈一个问题，城市特色。这个范围小一点还能发出一点什么风来。如果范围太大很困难，因为城市的问题非常宽广，方方面面，所以我就集中一点，发一下看看。因为是个论坛，所以我也比较放松一点，虽然有那么多监视的东西，录像、录音、传媒记者。我比较怕记者，不是别的什么，就怕万一说错了，一传播出去也不太好，我仍然愿意在这个范围内我稍微放开一点说说，也许倒还有点用，我要板着脸我也能做学术报告，不过那就意思不大了。

  城市特色是大家比较关注的，我来到平泉几次，平泉县的领导，从县长到县委领导，县的班子好像都很关心，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不光承德，今天恐怕中国，我敢肯定所有的城市的领导，问问他最关心什么，可能是GDP之外，就是城市特色了，GDP是第一位的，我非常理解，那个GDP指标你每年都盯着的，你那个要完成不了，事情比较大。第二，可能特色就是第二位关心的问题了，凡是城市的领导都说我这个城市就是没有特色，大到几百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小到几万人口的小城镇，都说没特色。好像这个问题太重要了，除了完成GDP以外，必须要弄出个特色来，否则挺难交待的。

  这个社会的老百姓，城市的居民，大概从我接触到的也非常关心的，总觉得我们这个城市没特色，缺乏特色，缺乏特色的直接影响就觉得因为缺乏特色就缺乏吸引力，缺乏吸引力。第一，对客商缺乏吸引力，人家不愿意来投资，对不对？可能直接地的利方面的原因就在于这儿。第二，如果说这个城市没有特色，不太好看什么的，也有，可能还不一定是第一位的。好看还得好用，任何物品就我个人观点，第一要好用，然后再好看，第三再价钱便宜一点，那才是好东西。因为现在城市的住房问题，我不知道平泉怎么样。我估计未必没有住房问题，大城市的交通问题，环境污染问题等等等等。存在着很多名声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就是城市不太好用，然后呢又没特色。

  要我个人看法比较起来，我认为好用不好用可能比特色差一点，这个问题更重要一点，光好看，不好用，这个不实惠的。我就直接再说说这个特色，特色从我个人所研究的，这个问题自来已久，不要说太远，改革开放以后我们中国几百个城市，六百多个，像小城镇，县镇，几万个，在探讨自己的特色问题，是没有中断过。八十年代初就讨论，专家学者们也是非常关心的，专家学者们的批评就是我们中国城市千城一面，最高度概括起来问题是什么？就是千城一面，说看上去都差不多，甭管大城市，中小城市都一个样。其实呢我个人觉得呢并非完全一个样，只不过是粗粗一看，概念性地看看千城一面，其实没有任何两个城市是完全一样的，我打个比方就说我们这个人，人是千人一面吗？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人，中国人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都一样。除非是残疾，否则都一样。可是你仔细看看，一千个人里头就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这里既包括外貌，也包括性格、内涵在内。其实都不一样，只不过你没仔细去观察。

  所以我认为要充分认识和挖掘自己城市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是在哪里？是什么？而不要很概念地就认为千城一面，也许我这个观点不是所有人都接受的，特别说你这个一讲，我们就没有研究城市特色的必要了，不是，还是很重要的。所以简而言之，我认为城市特色两个主要的方面，不能片面，第一不能只讲外在的形象，这是一个方面，表现城市特色的一个方面。所谓千城一面首先也许是从外在，城市外在形象来说，说看的差不多，一个样。第二个很重要的方面是内在，每个城市其实跟每个人一样，有它的内涵，内在的东西，内在的东西是什么？它的功能，它的历史，还有非常重要的是它的文化等等。大概我想也容易体会。

  所以现在在研究特色里头有一个误区，讲形象主要只讲外在的形式，外在的表现出来的形式，而且讲外在形象的时候又容易偏重只讲建筑，只讲城市里的建筑，建筑的形象，建筑的形式，这些对不对呢？都对，都是，可是不全面，我的看法是不全面，你要真正研究和认识这个城市的特色，不能仅仅看外在形象，更不能仅仅只看这个城市里的建筑。而且只看这个城市里的几个主要的建筑，就来加以判断。

  那么，我觉得如果这么来研究判断呢不够全面。不过一般的人，一般的老百姓，一般的城市居民可能就是这样，因为他首先接受的看到的是你的外在的形象、形式。如果是专业的专家，我认为应该包括领导，这个城市的领导，那就应该全面地来看，全面地来分析，这样才比较正确。然后我们是不是有特色方面的问题，有，我说中国的城市，一般存在这个问题。也包括认识比较浅显的，正因为这样，所以有些城市只注重在外在形式和形象上去打造，用打造这个词可能确切一点，就人来讲呢，就只注意在外貌上去化妆，涂脂抹粉，这个涂脂抹粉现在这种做法很多很普遍，我并不反对人打扮自己，这个要用比较辩证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别打扮，男的不太打扮，女的也不要打扮，这个不对的。要打扮的，涂点脂抹点粉也需要，穿衣服也讲究时尚，时装，也不能老穿一件衣服等等。

  可是也许对人的看法，对人真正的深层次的看法，包括要看他内在的，内涵如何，他的素质怎么样，他的文化教育的程度怎么样，他的道德水平怎么样，道德水准怎么样，对不对？组织干部应该里里外外都看，不能只看外表，除了一些特殊工作要考虑外表，包括现在当一个一把手领导干部恐怕也得稍微看看仪表，像我们董县长仪表非凡，不错。内在的含量又好，好干部。所以似乎是相同的道理，为了节省时间，我也不要说的太多了。说说平泉吧。

  平泉存在的特色问题，首先存在着有千城一面的问题，也存在着对承德自身的外在形象和内涵都挖掘不够，或者说怎么讲呢？做得不够，给人的印象比较平淡，比较一般，特别是从城市面貌来讲。我就不吝于提几点建议，千万别说这是某某院士说的建议就当成了圣旨，千万不要这样，因为属于艺术方面的问题，属于设计艺术的问题，很难用很绝对的标准，用一个绝对的标准尺度来衡量，它不同于工程技术问题，自然科学的问题，那么绝对对就是对，非就是非，错了就错了，对了就对了。

  国外这方面的城市学者有一句名言，我觉得很值得借鉴，他说城市设计，我想也许包括了城市里的建筑设计，园林设计，景观设计等等，没有对与错之分，只有好和差之分，差一点，好一点，没有是与非，这个很有道理。城市规划从我几十年的工作经历来看，我觉得大体上也如此，不过城市的宏观规划又不同于它的性质和设计，那么城市的决策，重要问题决策确实有正确与失误之别，有的对一个城市的发展，宏观的一些重要决策，如果失误影响会很大，很长远。这个有，要区别，城市的设计，特别特色面貌的设计，这时候差一点，好一点，或者更好一点，更优秀一点，或者更差一点，可是说到错，也许还不能这样讲。

  至于平泉的未来愿景，第一，我希望把握住平泉在未来，或者说可以预见的未来目标是一个中等城市，就是说我们还是要想把平泉未来发展成一个中等的城市，不是一个大城市，更不是一个特大城市，更不是一个现在几十个中国城市在那里提出来的国际性大城市，因为最近我们国内有四十几个大城市提出目标是要打造国际性大城市，就我个人来说，我坦率地说不可能，那个只是一个愿望，不是一个愿景，只是这些城市自己的一个主观愿望，我相信不会成为事实，或者说不可能成为事实，中国怎么可能有四十几个国际性大城市呢，哪怕我们中国已经到了世界第一，各方面都是世界第一，大概也不会这样，这个不说了。

  我希望平泉的梦，做一个比较恰当一些的梦，这个梦可以让它成为事实的，梦想能成真的这样的梦，第一别做大城市梦，更别做特大城市梦，更不要谈什么国际性大城市梦，你的梦在二三十年左右能够成为一个中等城市。我说这个把握挺重要，特别是领导，希望平泉市的领导不光你这一任，以后再换届了你的下任能够继承这一点，这是个很重要的基本把握。

  这样打造平泉的城市的面貌就向一个中等城市来考虑，它是一个原则也是一个指引。这个前提很重要。因为我看到有相当一些比较小的城市，现在在做大的梦，可能嘴里不说，心里在做大的梦，它的形象工程都是照着大城市的梦来的，也许这离北京近，北京有个什么我也搞个什么，我怎么不能搞啊？也没限制我说不允许搞，只要允许我搞我就搞，这个梦就是在做那种大梦，我希望这点能把握住。那么我相信在二三十年以后，平泉就会成为一个比较理想的，比较好的一个中等城市，你的建筑，你的这个道路，你的广场，你的园林绿化等等等等，大致上是在这么一个尺度下来做的，来设计。这是第一点。

  正因为这样，我再具体讲，我建议平泉不要多盖高层建筑，不是说一点都不可以建。因为从你的，如果作为一个中等城市的规模，作为你的用地的条件，离城市很近的就有山，就有水，就有这样一个自然条件，都不适宜去建大量的高层建筑，不然高层建筑可能节约一点土地，对开发商也可能有比较高一点的利润和回报，政府可能也会觉得跟天津、北京也差不多等等。我想这都要把握住，特别希望领导把握住。因为领导是城市的业主，如果从今天市场概念来说，建筑师、规划师只是为你打工的，拿主意其实还在于政府。

  第三，所有的空间尺度利用了专业。包括建筑的高度，包括道路的宽度，包括其他。时间关系我不展开了，都把握住这么一个坎儿，在这个坎儿的前提下来设计，来精心地设计，精心非常重要。也可能你这个面貌就会起码不至于千城一面了，有我自己的特色。关于这方面，其实城市设计这么一个专业和城市规划有密切的联系，可又不是城市规划，这个在国外很多年了，我们中国改革开放以后，城市设计也有很大的发展，我今天不一一在这儿像讲课一样讲城市设计是什么，可是我只提一下，要注意应用城市设计，谈问题的时候不要把区域规划，城市规划，城市设计，建筑设计，眉毛胡子一块说，恐怕说不清楚，各有各的任务，各有各的特点。把这几样东西都要搞好，我相信这个面貌就会好起来。眉毛胡子一把抓，是一笔糊涂帐，弄不清的。

  我再说第二个。就内涵。平泉的内涵和一般的城市一样，功能、交通、教育这些，我都不说了，我只想说说文化，因为文化就是近几年特别比较重视的一件事情，城市的文化是城市非常重要的一个内涵，一个内容，一个资源，文化也很广，我查过辞海，辞海对文化的解释那简直包罗一切，太广泛了，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总和，总和就是加在一起了，那可不得了，先不谈这个广义的文化。我来过几次平泉，平泉给我最突出感受是你们的辽金文化，或者契丹族的文化，这是个历史，不是现在。

  现在的很多文化，你的文化产业之类的等等，都确实有点千城一面了。到处都有，唯一你的突出的特色跟人家不一样的，不会千城一面的就是你的契丹文化，虽然我对于历史只是很肤浅，可是我印象当中契丹这个民族的文化也很丰富，平泉可以深深地挖掘，突出的张扬成为你的特色，这个特色有一个很重要的性质，就是独特性，这才叫特色。你的唯一性和独特性也许就是这个契丹了。这个没有第二个城市能够跟你相同的。甚至可以跟你竞争的，你们已经非常重视了，重视这个契丹的文化，做了一些设施。但是我确实觉得还不够，还值得你深深地挖掘，很好地弘扬一下。晚上我爆发了，睡觉的时候头脑爆发了，真的，爆发出一个我自己觉得好像是个亮点，这个特色的城市。当然，头脑风暴的缺点就是爆发出来的东西不成熟，不成熟没关系，慢慢再成熟，我愿意在这儿讲讲，我希望媒体适当给我保留保留，别说某某人今天爆发出一个亮点，哗的就宣传出去了。爆发出一个什么亮点呢？

  我自己想到了一个商业性，代表商业色彩的口号作为你们一个文化旅游的产品的口号，什么口号？寻找消失的民族，你到平泉来，来干嘛？你可以到这儿来找一个已经消失的民族——契丹族。契丹族从它的发源到它辉煌，它曾经辉煌过，对不对？然后又怎么消失，这个多问了一下，讨教了一下，大概可以这样说，这个民族消失了。也可能在我们56个民族有的说没有契丹了，有的说还存疑，也可能还有。至于我们中央的民族政策我又不太懂，像这样的曾经有过的辉煌过的民族，现在没有了的，是不是应该扶持它恢复，还是就是让它没有就没有算了，这个政策我不懂，我不知道，可以去请示请示。

  可是作为一个旅游，作为一个吸引的亮点，作为一个商业性质的口号，要有吸引力，让它带点神秘感，就是你想知道吗？我们中国曾经有一个契丹族，在辽代，金代，契丹族发源在哪儿呢？发源在平泉，这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辽河源，在历史上，抚育出了契丹族，然后它的文化也有相当一段历史，也有一定的遗址，特别可贵的你这儿能找到一个遗址。比如昨天我们在山坡上看到的墓地，石马石人都有。比如说我这个了解很有限，可以拿出一些遗址来，还有文字，契丹有文字，有记载，可能有一定历史的记载。可惜可能没有语言的记载，这个不要紧，造一段契丹歌舞出来，反正是假的等等。我怎么突然爆发出这么一个亮点，既然冒风暴，我到这儿来发一发风暴，试试看可不可以值得考虑。

  我倒认为可以值得考虑，这个你才不千城一面了。承德有避暑山庄，有外八庙，有清朝帝王的历史，我这儿比它老，我们有辽代的契丹族的历史，发源地在这儿，辉煌在这一片，现在没了，没了才吸引人呢，真的，比满族吸引人，满族还存在，子孙后代都有。契丹没了，然后人们就会有兴趣来研究研究，看一看了，你们将来要把这个民族的兴起、辉煌，以至于消亡、灭亡的全过程的历史展现给人们。真的，别遮遮盖盖，这一个民族照样可以很强盛，照样还可以消亡，为什么消亡呢？什么原因等等。这样人们会有兴趣，会要来的，要叫我，我就可能会被吸引来的。这样的游客，其实不仅吸引中国人，还可以吸引外国人，世界各国的外国人。因为现在有一股这种探秘探险寻找历史遗址，寻找历史的文明等等的一种旅游方式。

  就随便举一个例子，拉美治理的玛雅文化，玛雅这个古国过去曾经是一个文明的古国，没有了，消亡了，玛雅的文化还有遗址等等去探寻这种地方，这才有特色。由于时间关系，非常抱歉，我今天又是说梦，又是风暴，我这个有点像梦话也罢，如果有一点参考价值的话，贡献给我们平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