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专家牛凤瑞解读广州新型城市化发展道路

如何看待广州未来的新型城市化发展？如何解读“低碳”、“智慧”和“幸福”的广州？如何防止新的城市内部二元结构的出现？广州作为一个有一千万以上人口的超级城市，外来人口持续增长，如何化解人口压力，推动人口合理流动？针对这些问题，本报记者日前专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牛凤瑞。

牛凤瑞，男，1946年10月生。曾任河北社科院农村所副所长、研究员、所长，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研究员；原任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社会兼职：中国城市经济学会副会长，中国社科基金专家，建设部住房专家，北京市十一五、十二五规划专家。

牛凤瑞素描。

海珠湖成广州市民游玩新去处。记者莫伟浓 摄 （资料图片）

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不能对立

广州日报：如何看待目前新型城市化的发展？

牛凤瑞：所谓的新型城市化是相对传统城市化而言。理论上讲，无论是一个地方的城市化，还是一个国家的城市化都有各自特点，不可能完全相同。所以，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城市化都有自己的特色。

但 是中国现阶段的新型城市化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主要表现在，相对于发达国家已经走过的城市化道路而言，我们的新型城市化发展要体现出中国特色和时代特色。 比如，过去一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城市化进程中，是让市场配置资源，政府的干预力度相对较小，因而有很多经验教训，比如环境污染以及一些发达国家的大 城市在上世纪中叶出现过一些贫民窟等。这些经验教训我们都应该汲取，同时，我们要走中国特色的城市化道路。

近 几年，国内很强调新型城市化的问题。但我认为，就整体而言，因为广州在我国整个城市体系中、在国民经济中有其特殊地位和特色，所以，一定能够形成很多可以 借鉴的、可供参考的经验。比如，广州的外来人口多，压力大，如何防止新的城市内部二元结构的出现，就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再比如环境问题，现在广州提出“天 更蓝、水更清、路更通、房更靓、城更美”，这是一个非常先进的建设理念。城市环境好不仅有社会效益、生态效益，跟经济效益也不完全矛盾。

另外，就经济转型、社会发展转型等其他方面而言，广州也提出了很多自己的措施。所以，我想所谓的走新型城市化道路，目标上我们是以人为本，为了人民生活得更好，这是城市建设、城市发展、城市化的基本目标。在具体措施上我们应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城乡统筹的城市化，如何解决城乡二元体制等问题，就这些方面而言，我们都有很好的起步和探索。

低碳经济与低碳生活并进

广州日报：如何评价关于低碳、智慧和幸福的建设理念？

牛凤瑞： 低碳城市、低碳经济是我国抓节能减排的基本方向或趋向，这也是经济学的应有之意。

低碳城市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也就是生产方面的低碳和生活方面的低碳。过去，我们更多强调低碳产业，低碳制造业，低碳交通，低碳建筑，现在我们还强调低碳生活、低碳管理，这应该说都是低碳城市的应有之意，这个范围非常广。

对广州而言，如何把低碳生活逐步纳入轨道，也是一个将来需要努力的方向。现在，人们更多强调低碳产业、低碳制造业，将来，随着劳动生产力的提高，大规模城市化、现代化建设阶段的过去，我们生活中的碳排放比重会上升，所以减少生活中的碳排放也更应该受到重视。

就 智能城市而言，解决未来的城市问题一方面要依靠智能城市，增加迅速反应的能力，信息搜集、反馈的能力，同时更多的要发挥公众作用，直接参与城市管理。实际 上，有些事件在第一时间、第一现场接触到的更多的可能是当事人，如果当事人素质提高，能够做出及时的补救措施，就可以达到减少，或避免城市突发事件所造成 的损害。应该说这也是公民意识培养和养成的问题，所以智能城市背后的含义应该包括市民的公民素质、公民素养、公民精神的提升和养成。

幸 福广东、幸福广州应该是全国首创，但现在已经风靡全国。在发展过程中，我们要防止出现一些类似福利主义等过高的诉求。所以，就我们的社会福利、民生工程等 而言，也要与当时的公共财力支撑能力相适应，要基于有限的公共财力搞一些民生工程，有个合理排序的问题。这还涉及到我们未来的行政体制、管理体制改革等问 题，怎么样使老百姓有知情权、参与权，政府信息如何及时披露、公开等等，这都提上了议事日程。

超级城市突出特色颇不易

广州日报：在广州提出的未来发展目标中，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些方面？

牛凤瑞：广州作为一个巨型城市提出花城、绿城、水城这样的建设理念和目标是需要气魄的，因为，巨型城市跟中小城市有完全不同的特点。

中 小城市要打造自己的特色比较容易，但广州作为一个有一千万以上人口的超级城市，而且外来人口还会继续增长，这样的城市首先面对的是由人口规模带来的人口压 力。在这样的背景下，要建设和谐社会、生态城市、绿色城市、低碳城市、智能城市，广州面临的问题、矛盾和压力要更大。所以，广州这样一个巨型城市的领导， 能够提出这样的建设理念和目标，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另外， 尽管广州市的人均GDP超过1.3万美元，但是我们还是提出到2016年全市生产总值要突破2万亿元人民币。应该说这个目标体现了科学发展观正确的含义。科学发展观的根本要义是发展，我们还要发展，而且还要以比较快的速度发展。

提 出这个2万亿的目标，说明广州市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因为，其他的问题应该是发展中的问题，比如说构建和谐社会，强化智慧城市建设，这些都是发展的一部分， 且都要有公共财力的支撑来保障。当然，有限的公共财力怎样用得更好是下一个层次的问题，但首先我们得有蛋糕，要把蛋糕做大，然后才考虑分得合理的问题。

用市场机制调节人口流动

广州日报：广州的新型城市化发展处在什么样的阶段，未来它可能往哪个方向去发展？

牛凤瑞：广州已经越过了城市化中期阶段，进入城市化高级阶段，或者叫城市化提升质量的阶段。

在这个发展阶段，会遇到一些问题，比如广州大力提升城市化质量与外来人口大规模涌入存在的矛盾，比如福利越高、社会保障越完善，相对欠发达地区的人口越容易往这涌，又不可能采用行政手段将其挡在城外，这也是个矛盾。

广 州是千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其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对它的社会发展、社会管理、环境问题都提出了更高要求，这也是客观进程。当我们具备了一些条件后，就可以 努力将城市化的工作进一步推进，比如通过环境质量、产业结构转型、增长方式的转变等手段，实现人口的再布局。也就是通过市场化的手段，让市场机制来解决人 口流动、人口迁移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