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9月25日电(陈元)9月23日,北京,阳光明媚到让人睁不开眼。记者到达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肾内科时,尚月梅刚刚做完一次血液透析回到病房。
“其实这几天虽然爸妈不跟我说,我也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这几天过得很难,过一天算一天。”身患急性肾衰竭的90后女孩尚月梅跟记者说起自己近些天经历的日子,“现在感觉像是刚从阎王殿里回来。”
“本来这学期就要开始找单位实习了”
尚月梅今年20岁,个子不高,老家在山西宁武县一个小山村,现在南昌一所大学读大三。
今年暑假,尚月梅在家突发发热、呕吐、腹泻等症状,后经确诊为抗肾小球基底膜病、急性肾衰竭、肠道感染。两个星期前从山西转到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时,尚月梅已经生命垂危,从上海赶过来的二哥甚至做好了“陪妹妹最后一程”的准备,后经医院全力救治才从鬼门关捡条命回来。
尚月梅在家中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 个姐姐且各自成家。大哥和大姐在山西老家务农,二哥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企业上班。尚月梅这些年上学的费用主要靠二哥资助。从小看着父母节衣缩食,看着并不宽 裕的哥哥姐姐们还要经常接济自己,尚月梅就暗暗发誓毕业后一定要找个好工作,挣钱给父母养老,也减轻哥哥姐姐们的负担。“本来按计划这学期就要开始找单位 实习了,这一病就都耽误了。”
说到学校,尚月梅还特地让母亲翻出她藏在枕头下的“宝贝”——几张彩色的千纸鹤。“同学们让二哥给我带了很多千纸鹤,上面写满了他们对我的祝福。现在特别希望能早点治好病,早点回到学校跟同学们在一起。”
“女孩太年轻,病能治如果因没钱放弃太可惜了”
据主治大夫崔昭介绍,目前尚月梅只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还需要做长期的血浆置换和血液透析等后续治疗,否则病情还会随时恶化。
记者在医院见到了尚月梅的二哥尚喜军,小伙子带着眼镜很斯文,但难掩一脸的疲劳。“我仔细问过主治大夫,给妹妹做血浆置换和血液透析至少得花二三十万,这还是乐观的情况,如果这两项治疗还不能让她肾功能恢复,还得考虑做肾移植。”尚喜军说话间连连摇头,说自己不敢往后想。
来北京之前,尚喜军在上海借钱几乎借遍了所有的朋友、同事。他还特地跑到南昌妹妹的学校,希望学校能帮妹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可“筹来”的那点钱妹妹做几次透析就都花光了。
“前几天医院让交透析费用,我实在是拿不出钱了,都不敢去病房看妹妹……”上学时睡过一个月火车站饿过无数次肚子的尚喜军说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因为困难低过头掉过泪。可这次在北京,尚喜军是真怕了,怕因为自己的无力断送了妹妹尚年轻的生命。
尚喜军还告诉记者,目前大哥大姐正在老家想办法借钱,希望能帮妹妹维持一阵,自己过几天也要回上海,“到了上海我再想办法,再苦再难也不能放着妹妹不管,坚持到哪步算哪步。”尚喜军说话很坚定,但却透着诸多无奈。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肾内科每天都会接收很多不同情况的病患,“可这个女孩太年轻,才20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个病又能治,如果因为没有钱而放弃治疗就太可惜了。”该科副主任周福德说。
周福德在一次查房时得知尚家已山穷水尽、尚 月梅的透析就要中断后,默默地去交费处给尚月梅存了一万块钱。周福德说,科室里还有很多医生像他一样,在尽自己所能为尚月梅存点钱以维持小姑娘的治疗。 “现在我们已经为尚家放宽了系统,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小姑娘的后续治疗需要很长时间和很大一笔费用。”
“没关系,我不怕”
20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尚月梅和同龄的其他女孩一样爱美,留了两年多的乌黑顺直头发,长及腰部,即使生病住院,也让妈妈帮着打理得清爽干净,自由地散在肩上,透着几分秀气、柔美。若不是因用药关系脸上明显浮肿,记者都不敢确信,这就是生命随时会有不测的尚月梅。
当记者问尚月梅知不知道血液透析会导致掉头发等并发症时,小姑娘顿时低头不语。再抬头,眼里分明有泪花,却一脸笑意地说,“没关系,我不怕。”
记者离开医院时,阳光依然明媚。听主治大夫介绍,为了不影响病人的治疗,病房白天严格限制家属探视人数和探视时间。尚喜军和60多岁的父母因为没钱住旅馆,晚上就在妹妹的病床两边睡地板,而白天,两位老人亦不敢走远,只能一圈一圈在医院周围“绕”着时间。
“父母都是农民,年纪大了身体又都不好。”尚喜军说经常看到母亲在妹妹睡着的时候坐在床边抹眼泪,看着都心疼。
是的,时间一天天可以“绕”过去,“长”在老人心里的那个结,怕是愈加浓郁不开:该如何守护年轻女儿如花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