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 2011 中国社会科学论坛(国际研究)在京举行。论坛以“中国和拉美可持续发展的挑战:基础设施和城市化”为主题,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主力承办。拉美国家在城市化过程中呈现出哪些特点?中国城市化发展目前处在一个什么阶段?两者之间有哪些相似之处?又存在哪些差异?“中等收入陷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很多拉美国家长期滞留在中等收入阶段而不能向高收入国家挺进?带着这些问题,记者采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所长
过度城市化导致拉美国家诸多社会问题
记 者: 郑所长您好。首先你能否介绍一下,拉美国家城市化总体上呈现哪些特点?
郑秉文: 拉美国家城市化进程当中,呈现出两个主要特点:一是城市化与经济发展水平很不协调,由于城市人口过度增长,城市化水平明显超过工业化和经济发展水平。例如,如果用城市化率与工业化率的比例来测量的话,城市化率与工业化率(即工业总产值占 GDP 比重)的世界平均数不到 1.5% ,而拉美则超过了 2.5% ,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二是农村人口基本没有增长,而城市人口呈爆炸状态。例如, 1950 年南美大陆总人口才 1.1 亿,农村人口为 6430 万;而如今南美大陆人口总量已达到五个亿,但农村人口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却有所减少,仅为 6300 万。这说明,在这六十年的时间里,南美大陆的所有人口增量 3.8 亿都涌入城市,导致出现城市“人口爆炸”。
拉美“过度城市化”的这两个特点导致其城市化率过高,城市病现象十分严重。在上世纪 80 年代以前,拉美的城市化率低于北美、欧洲、大洋洲;但是, 80 年代以后,即使在拉美经济增长停滞的 10 年里,城市人口依然膨胀加剧, 1990 年超过了欧洲, 1991 年又超过了大洋洲。 2010 年,拉美已成为世界上仅次于北美的城市化率最高的地区之一:拉美为 79.6% ,仅次于北美的 80.7% ,但分别高于欧洲的 72.8% 、大洋洲的 70.2% 、亚洲的 39.8% 和非洲的 37.9%。
记 者: 这种过度城市化导致了哪些问题?
郑秉文: 城市人口爆炸,城市建设的步伐赶不上人口城市化速度,公共服务从硬件基础设施到软件公共服务都不能满足日益庞大的城市人口增长的需求,由此带来的社会问题是多方面的。
一是住房问题。在拉美,住房建设“非正规化”趋势比较明显。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人口总量在二战之后增加了五倍多多,“正规住房”的建设速度却难以跟上人口爆炸的速度。由于拉美国家过分强调住宅自有率,而忽视政府提供的公共住宅,所以,相当一部分转移出来的农村人口迁移到城市之后只能通过非正规渠道自己来解决住房问题,最终导致“非正规住宅”大量存在。一般来说,“非正规住宅”是指没有上水和下水、缺乏基本生活设备等设施的住宅,在一些国家就直接表现为“贫民窟”,甚至在有些国家,非正规住宅直接就是指贫民窟。从某种程度说,由于拉美城市化过度泛滥,尤其是拉美各国住房政策出现导向性失误,导致了贫民窟现象比较普遍的后果。
二是就业问题。同住房情况一样,拉美就业情况的非正规性较强,灵活就业人员数量十分庞大,就业的多样性和多元性日趋明显。和正规就业部门不同,非正规就业部门的就业需求、工作岗位、收入水平都不明晰,没有良好预期。拉丁美洲在上世纪 80-90 年代非农化进程中,相当一部分农民处于亦工亦农的边缘地带,跟目前中国的农民工群体情况相像。例如,在当时的厄瓜多尔,很多农民家庭是妻子在家种地,丈夫在城里做工,或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进城做工。这就导致就业、失业情况无从统计,失业和就业的界限不是非常清晰。这个情况在 90 年代以来有所好转,但由于城市创造就业的机会和能力十分有限,不能为蜂拥而至的城市人口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所以,转移出来的劳动力不得不流向非正规部门。换句话说,拉美的非正规部门十分庞大,吸纳了较大的劳动力,这既是过度城市化导致的问题之一,但同时也为稳定和扩大就业做出了贡献。所以,拉美的就业率在世界各地区中不是最低的,甚至还处于上中等水平。
三是社会保障制度的覆盖面比较低,制度供给跟不上城市化进程。这一方面是由于城市人口爆炸导致的,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就业的非正规性这个劳动力市场特点所决定的。比如,拉美地区社保制度承继了其宗主国的“碎片化”社保制度的传统,城市社保制度在巨大的人口压力面前难以满足现实需求,于是,城镇社保制度面临空前的财务压力,有些国家不堪重负,不得不进行社保制度的私有化改革,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拉美社保私有化改革的催化剂。因此,拉美地区就成为社保私有化模式的发源地和诞生地,同时,也成为社保制度私有化改革的急先锋。但是,城镇就业的非正规性又为扩大社保制度覆盖面带来了困难,相当一部分应保尽保的灵活就业群体由于种种原因难以参加进来。尤其在私有化改革之后,由于消费文化、传统观念、生活习惯和其他诸多原因,社保覆盖面比私有化改革以前还要低,大约平均在 40% 左右。这说明,社保制度供给与过度城市化之间的出现巨大鸿沟,社保制度难以赶上或满足过度城市化的发展要求,绝大部分劳动年龄人口不得不裸露在社保制度之外。
四是贫困化现象十分严重,贫困率居高不下。由于经济基础薄弱,居住条件差,同时没有正规、固定的收入来源,从农村迁移到城市的人口往往处于贫困线边缘,成为拉美社会中最脆弱、最穷苦的一部分群体。这个群体在拉美城市中数量庞大,导致拉美地区的贫困率长期以来居高不下。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拉美贫困发生率一直在 40% 以上,最高时竟达 48.3% ,就是说,拉美地区大约有一半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进入 21 世纪后,尤其是 2003 和 2004 年以来,拉美地区经济增长强劲,贫困发生率开始明显和持续下降, 2010 年下降到 32% ,成为 30 年来几乎是贫困率最低的年份,即使如此,拉美仍是世界上贫困化程度和贫困发生率最高的地区之一,目前仍有三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除上述原因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导致拉美地区贫困化率居高不下,那就是拉美地区社保制度的覆盖面十分狭小。一般来说,“被裸露”在社保制度以外的群体都是非正规就业部门,而他们的收入本来就很低,工作岗位不固定,工作条件较差,社会地位低下,处于社会边缘地带;他们是最需要社保制度的,但他们却没有能力和条件加入进来,不得不生活在贫困线的边缘上,成为社会排斥的主要对象,经济地位十分脆弱,一有风吹草动,就必然落入贫困线以下,成为贫困群体。
五是两极分化十分明显,分配不公非常严重。拉美地区是世界上基尼系数最高的地区之一。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很多,比如,拉美前宗主国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财产制度为拉美地区留下了重要“遗产”,那就是土地分配的初始状态非常不公平,导致财产制度具有天然的不公平性。 世界平均土地基尼系数为60%,但拉美地区却高达80%,而东亚只有38.4%,西欧63%,北欧47%。在土地分配不公的前20个国家中,拉美就占16个。 较高的土地基尼系数导致其他许许多多财产制度世代沿袭下来,体现在收入分配上便是两级分化十分明显。
今年正好是拉美独立200周年。200年来,尤其近百年来,在拉美城市化进程之中,各国政府先后采取了多种措施,基尼系数逐渐下降。例如, 20 世纪 20 年代拉美地区 平均基尼系数 为 59.6% , 60 年代下降到 53.2% , 70 年代进一步下降到 49.1% , 80 年代 49.7% , 90 年代又下降到 49.3% 。尽管如此,拉美地区基尼系数仍是世界上最高的地区之一,有十几个国家超过 50% ,例如, 2008 年巴西的基尼系数高达 59.4% ,玻利维亚 57.2% ,洪都拉斯 55.3% ,多米尼加 55.0% ,厄瓜多尔 54.4% ,危地马拉 53.7% ,巴拉圭 52.7% ,巴拿马 52.4% ,尼加拉瓜 52.3% ,智利 52.0% ,墨西哥 51.5% ,秘鲁 50.5% ,等等。
六是社会治安不好,成为社会顽疾。一些拉美国家“非正规住宅”的比率超过了 40% ,贫民窟内人口密度大,环境肮脏,卫生条件恶劣,暴力事件时有发生,有些城市的贫民窟已经演变为一个广大的、难以根除的、连成片的“社区”。例如墨西哥一个地区的贫民窟居住人数多达 200 万人,成为暴力斗殴、吸毒贩毒等犯罪发源地。前几年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一个外国旅行团在巴西刚下飞机登上客车就被劫持,整车游客的现金和首饰等被洗劫一空。恶劣的社会治安在相当程度上是贫民窟或非正规住宅问题导致的,而大量非正规住宅和贫民窟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又是“过度城市化”和住房政策出现严重失误等因素的结果。
以上这六个方面是拉美特有的“过度城市化”导致的主要社会问题。这些社会问题互为前提,成为拉美地区的社会顽疾,也成为拉丁美洲研究中长盛不衰的一个话题。
外来务工群体“被城市化”致使中国城市化率虚高
记 者: 我们知道,您曾写过文章,发表过言论,提到了我国的城市化是“浅度城市化”,与拉美的“过度城市化”正好相反。这方面您能做进一步的解释吗?
郑秉文: 在学术界,拉美的城市化被公认为是“过度城市化”。那么,如果评价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对此,存在一些不同看法。有观点认为,我们现在的城市化进程有些超前,是“赶超型”城市化,甚至出现“城市大跃进”现象。这个观点主要是从城市建筑的角度出发的,认为当前的城市化主要被楼房化和水泥化了,大量土地被占用,只有漂亮的外表,没有城市的内涵,比如一些小城镇人口不多,但是基础设施建设过于超前和豪华,所谓的“标志性建筑”有些过度和滥用,不尽实用,一味追求表面上的气派和形式上的漂亮,造成极大浪费。这种看法是有道理的。
我认为,评价城市化的标准是多重的。从纯粹建筑的角度看或从“建筑的城市化”来看,似有过度和超前之嫌,但如果从人口的城市化来看,则恰恰不是“过度城市化”,而是“浅度城市化”。这就涉及到对城市化本质的理解问题。在我看来,人的城市化才是城市化的本来涵义。从这个角度出发,中国的城市化恰恰是“浅度城市化”,与拉美的情况正好相反。
记 者:原因何在?您能否再具体解释一下“浅度城市化”?对中国城市化进程来说,它具有什么样的社会含义?
郑秉文: 相比拉美国家,中国有一个特殊国情,就是独特的户籍制度带来的独特问题。在对外交流时对户籍制度的解释是很麻烦的,到最后,就只能直接使用“ hukou ”这个概念。现在,国外学者已基本习惯接受这个概念了。我们在计算城市化率的时候,是用城市暂住人口加上户籍人口作为分子除以总人口,其中暂住人口是指户口不在本地、在城市居住时间一般超过半年的外来流动人口,很大一部分为来自农村的打工者。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由于没有城市户口,很多外来务工者并没有享受到与户籍人口相等的社会保障及其他公共服务。但在计算城镇化率的时候,他们却被列入了分子,“被城市化”了。在日前刚刚公布的第六次人口普查公告中,我国城市化率高达 49.6% 。但是,这个城市化率显然是虚高的结果,不是中国真正的城市化率。我国城市户籍人口为 33% ,也就是说,实打实的的城市化率只有 33% ,而 17% 没有城镇户籍的人即 2.33 亿流动人口,他们只在“统计年鉴”上被城市化了,或在“人口普查”时被“充当”了一把市民而已。
我们之所以说这是一个虚高和表面的城市化率,是因为 “被城市化”的农民工由于户籍等原因的限制,他们没有享受到与城镇户籍人口相同的市民待遇,例如享受不到子女教育、社会保障、医疗待遇、甚至老年人公共交通等城市设施服务等公共服务。他们因此不能在城市扎下根,他们不 是 主人,只是客人;他们不是城市的市民,只是城市的“清道夫”。他们与上世纪70-80年代一些拉美国家(例如厄瓜多尔)非农化初期的亦工亦农进城者一样,他们是亦城亦乡,是候鸟和“两栖人”,这就导致出现了我国每年春节后持续一个多月的“用工荒”。多年来, 在春节时期,大部分农民工都返乡过年,城镇里工厂没人做工,服务网点没人服务,城市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这时我们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城市化率,是我国城市化率被高估的有力证据,是浅度城市化的最好诠释。
其实,就算依照第六次人口普查公告中 49.6% 的城市化率,我们的城市化水平也落后于现实的经济发展水平。 2009 年我国城市化率与工业化率的比值仅为 1.01 ,远远低于 1.48 的世界平均数,更低于“过度城市化”的拉美的 2.60 。 1.01 这个比值大约仅相当于上世纪 30-40 年代的英国和法国的比值。如果把这 2.33 亿流动人口剔除,仅以能够享受城镇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等公共产品的城镇户籍人口来作为分子的话,这个比值更低,大约仅为 0.72 ,与当前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更加不匹配。
记 者: 既然我国的城市化水平落后于经济发展水平,那么如何提高我们的城市化水平,把“浅度城市化”变成“同步城市化”?
郑秉文: 要把这 2.33 亿流动人口的城市化“做实”,就要重新理解城市化的真正内涵,即把民工变成市民,把客人变成主人,把候鸟真正留在城市,让他们安家筑巢。具体做法就是扩大社会保障的覆盖面,扩大公共服务受益人口的范围,给他们以市民待遇,为他们提供平等、均一的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让他们真正成为市民。
例如,可制定一个时间表,根据在城市居住的长短,对这 2.33 亿流动人口排个队,循序渐进地为他们提供城市公共服务。可与户籍制度脱钩,先不要考虑户籍制度的制约因素,这样,既立马解决了他们的市民待遇问题,把虚高的城市化做实了,可以逐步解决每年春节后出现的用工荒问题,同时也可逐渐缩小由户籍割裂的两个群体之间的差别和界限,为今后条件成熟时取消户籍制度做些准备,积累一些经验。
另外,政府可考虑为每年从农村转移出来的占总人口大约一个百分点的农村劳动力一次性解决其城镇户籍和城镇公共服务的这个双重问题,这部分人每年大约有 1000 多万。
记 者: 所以您是从以人为本的角度来提出“浅度城市化”这个概念的,是吗?
郑秉文: 一方面是为了以人为本,另一方面也是吸取了拉美“过度城市化”的教训。否则,未来的中国城市就有可能患上拉美式的城市病。“过度城市化”肯定是不对的,但“浅度城市化”也是错误的,只有“同步城市化”才是正确的。“同步城市化”是指保持城市化水平与工业化水平的同步。我可以肯定地说,“过度城市化”有可能步拉美一些国家的后尘,出现类似拉美国家的一些社会问题,但是,“浅度城市化”也会导致出现中国特色的社会问题。“用工荒”就是其中一个,其对劳动力市场价格、企业成本、企业竞争力、就业率的影响非常明显。另外,“浅度城市化”实际就是“半城市化”或“浅城市化”,如果再加上楼房化和水泥化,问题就更加严重,甚至比拉美的城市化问题更复杂。总之,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应该加快,一切问题都应在城市化进程中予以解决,只有在城市化进程中才能逐步解决城市化带来的问题。
中国城市化进程须避开“中等收入陷阱”
记 者: 在这次研讨会上,“中等收入陷阱”这个词被频频提及,甚至全国人大前副委员长
郑秉文:“ 中等收入陷阱”是 2006 年世界银行在《东亚经济发展报告》中提出的概念,是指一个经济体从中等收入向高收入迈进的过程中,人均国民收入长期停留在中等水平。在这个时期,经济增长方式不能顺利转变,原有的增长机制和发展模式无法有效应对由此形成的系统性风险,经济快速发展积累的矛盾集中爆发,经济增长容易出现大幅波动或陷入停滞。
世界银行把人均国民收入化为四个等级,人均 GDP 约 1000 美元以下属于低收入水平, 1000 美元到 4200 美元属于下中等收入水平, 4200 美元到 12500 美元是上中等收入阶段, 12600 美元以上被称之为高收入国家,由此可见,中等收入水平跨度很大,人均 GDP 从 1000 美元到 12500 美元之间。这个标准世界银行每年都调整一次。一个国家的人均收入要想从中等水平跨入高等水平,是一个复杂且艰辛的过程。如果处理不好,就容易产生“中等收入陷阱”的现象。拉美地区一些国家被世界银行看作是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典型案例。例如巴西和阿根廷,他们在殖民地时期的宗主国分别是葡萄牙和西班牙。在上世纪 60 年代初期,他们的人均国民收入水平同各自昔日宗主国相差无几。然而经历了几十年的发展,葡萄牙、西班牙相继步入高收入国家的行列,人均收入为 2-3 万美元,而此时巴西人均国民收入为 9000 多美元,阿根廷则为 8000 多美元。
中国在 2001 年成功摆脱了“贫困陷阱”,走出了人均 1000 美元的低收入阶段,实现了第一次飞跃,达到下中等收入水平;到 2010 年,中国人均 GDP 超过 4200 美元,实现了第二次飞跃,成功进入上中等收入国家行列。然而,要发展成为高等收入国家,实现第三次飞跃,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按照目前的增长速度推算,在人口等其他条件既定的情况下,我国大约在“十四五”期间能够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实现第三次飞跃。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大约在未来的 15 年之内,中国就可顺利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
毫无疑问,中国如果能够顺利实现第三次历史性跨越,那绝对是东亚奇迹的再现。日本和亚洲“四小龙”跨越中等收入阶段的时间均在 20 年以下,日本( 1966-1985 年)和新加坡( 1971-1990 年)都用了 19 年,韩国( 1977-1995 年)和中国香港( 1971-1978 年)仅用了 18 年,大约只相当于拉美国家和其他东亚国家走出下中等收入阶段所使用的时间。
当然,在第三次跨越中,中国需要处理好很多关系,解决好很多矛盾,避免很多陷阱。在这方面,掉入“中等收入陷阱”的一些拉美国家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借鉴。迄今为止,拉美国家停留在中等收入阶段的时间平均为 37 年,时间最长的阿根廷已有 49 年,是世界上在中等收入阶段滞留时间最长的国家。此外,据 IMF 等几个不同的国际机构的预测,智利明年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走出“中等收入陷阱”的南美大陆国家,成为拉美地区甚至发展中国家的一个样板。那么,拉美国家的最主要的教训是什么?除了上面我提到的拉美城市化进程中需要解决的矛盾意外,社科拉丁美洲研究所发布的黄皮书和我的一些研究结果还提供了一些答案,那就是,他们在转变增长方式过程中丧失了很多历史机遇,浪费了近半个世纪的宝贵时间。
我随后还撰写和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其中,有的受到了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比如,在防止掉进“中等收入陷阱”的过程中,中国应该主要注意七、八个陷阱。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我的这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