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了50年地的河北农民赵老汉,在听到上大学的女儿告诉他今年的两会对“三农”问题的重视提到了空前的高度时,还很迷惑,没有文化的他并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真正意义是什么,他正在琢磨的是电视台里播的小麦新品种为啥长得那么好,产量也比自家高。于是他打断女儿的话问道:“那明年俺想种电视上那个大麦穗的品种,能解决不?”
像赵老汉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伯伯们,何时才能抱得“美穗”归?
横亘在赵老汉和他日思夜想的“大麦穗”之间的那道坎儿,其实就是农业技术推广难。在今年的两会上,这个多年的老问题再一次引发了众多代表委员的关注。
“农业新技术推广,是推动农业科技进步,有效增加农民收入的重要措施。但是目前在我国农村,这还是个很薄弱的环节。”农业部副部长张桃林委员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坦言,“农业科技成果转化和推广工作是‘短腿’。”
农技成果的“冷”与“热”
去年河北省有关部门完成的一项调查显示,河北省每年有许多农业科技成果,其中受农户欢迎并积极应用的“热型成果”占10%左右;加上一定配套服务才能接受的“温型成果”约占40%;另外约40%的成果属于农户不感兴趣、不愿接受甚至拒绝接受的“冷型成果”。
“不仅是河北省,在全国其他地方,农业科技成果转化率低的现实同样存在。近年来,我国每年约有6000项至7000项农业科技成果问世,但其转化率只有30%至40%,真正形成规模的不到20%。”河北省林业局副局长葛会波委员说,我国农业科技成果转化率仅相当于发达国家的四分之一左右。大量农业科技成果不能应用于生产,只能停留在研究阶段和实验室成果阶段。
被赵老汉看上的“大麦穗”算不算是成功的好农业科技成果呢?葛会波答道:“一项农业科技成果的意义有多大、前景怎么样,应由专家、市场、农户共同评定。”
“386199”拖了农技推广后腿?
地处吕梁山区的山西省临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农业主产玉米、谷子、高粱等。全县57万人口中农业人口有50多万,农村劳动力30.1万人。据调查,农村劳动力中文盲、半文盲占9.15%,小学文化程度为44.49%,初中文化程度占4.99%,高中以上为11.37%。由于受教育年限短,农村职业教育普及率低,许多农民对农业技术接受能力较弱,对农技指导的需求尤为迫切。
“现在农村的年轻人都到城里打工了,留下种地的群体被称为‘386199’,即妇女、儿童和老年人,这些人文化水平低,接受能力差,农业技术推广起来自然就有难度了。”河北柏乡国家粮食储备库主任尚金锁代表的这个为人熟知的比喻,道出了农技推广难的一大症结。
他的说法也得到了河南省农科院小麦研究中心副主任许为钢代表的认可:“在各个行业中,农业从业人员的整体素质应该说是相对最低的。”
“虽然他的身份是农民,但他从事的主业并不是农业,只能算是兼职生产。”许为钢说,现在农业规模化生产的程度低,科技成果的到位率低,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一原因造成的。
对此,许为钢支招说:“要加快培育新型农民,提高广大农民对新思想、新知识、新技术的接受能力,使基层科技人员与农民群众之间的沟通更容易。”
健全体系 稳住队伍
有代表反映,由于经费短缺,农技人员下乡基本上就凭“一张嘴、两条腿”。许多乡镇的农技推广机构办公条件极为简陋,经常是一间房、两张桌子。基层农技人员工资低待遇差,下乡几乎没有补贴,连最基本的差旅费也报不了,更谈不上配备交通工具。
“农业科技成果产业化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乡村两级农技推广队伍的工作状况。基层农技推广人员工资低待遇差,工作条件艰苦,使得这支本来素质就不高的队伍很不稳定。”葛会波委员说,依靠这样一支队伍完成农业推广技术、实现农业科技成果转化,其效果可想而知。
他的观点也得到了许为钢代表的认可:“各级政府应为农技推广队伍‘强身健体’,健全农业技术推广体系,特别要加强乡镇农业技术推广站的建设,在机构、编制、人员、经费等方面给予充分保障。”
“除了政策性保障外,还需要时间。”中国工程院院士、农业部小麦专家指导组组长于振文委员说,“解决这个问题是个长期的过程,并非朝夕间能够完成。”他建议在农村一线建立新品种、新技术的示范田,让农民看得见,照着学。
其实,赵老汉的疑问已经在今年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得到了回答——“年底前,在全国普遍建立健全乡镇或区域性农业技术推广、动植物疫病防控、农业产品质量监管等公共服务机构。”
“十二五”开局之年,赵老汉种上他的“大麦穗”,完全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