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黄、蓝,三色交杂,近乎墨黑。
魔幻现实主义的虐童大片,在中国大地上锥心上演。有记者梳理发现,今年已经接连被曝出近20起幼儿园虐童事件。单单是这个月,就发生了数起。红黄蓝“虐童”事件发酵至今,连篇累牍的反思与追问近乎倦怠。有人在思考“美国追责‘红黄蓝’可行吗”,有人在畅想“人工智能能否避免虐童事件”……画风突变至此,叫人唏嘘难堪。
乐观点说,就像孙志刚事件带来收容遣送的终结、甘肃校车事件带来校车条例的进步一样,红黄蓝“虐童”事件举国哗然之后,才能换得学前教育的片刻澄明。比如记者11月27日从北京市教委获悉,相关部门组织开展全市幼儿园安全隐患大排查工作中,进一步加强各级各类幼儿园的三项监管措施。“建办园行为动态档案数据库、配责任督学、设教师准入资质审查”。这些杀手锏,当然不是小拳拳捶你胸口,而是招招指向制度的疏漏。
该骂的骂了,该喷的喷了。剩下的,好像就是如萧索冬日般的冷静与守护。眼下适逢《嘉年华》上映,据说该片早前曾入围第74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是其中唯一入围的华语电影。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命运,一下子就这么巧合地跌宕在一起。当然,我们拒绝“老虎团集体性侵红黄蓝幼儿”等谣言的煽风点火,拒绝“清朝以两尺长的铜针扎胸口整肃虐童者”等想象的添油加醋,在千帆过尽繁华落尽之后,还是想心平气和问一声:监管者,早干嘛去了?
是的,“守夜人”昏沉睡去,邪恶的手才敢肆无忌惮。
有一个逻辑,大概叫人于心耿耿:这些虐童事件东窗事发,沿袭的大抵都是相似的轨迹——孩子意外说真话,家长意外查实情。难为了斗智斗勇的年轻父母,在工作和家庭之间纠结,在查实和证伪之间游走。那种绝望的对质、那种无助的怒吼,大概只有为人父母者,才能体验是怎样的怆然而凄然。作为分散个体,他们发现真相的成本是巨大的,他们要对抗园方的抵死狡辩,要对抗相关部门的互相推诿,要对抗地方部门的大事化了——更难的,是他们要战胜受害者无边的耻感——当真相残忍而至,要感谢不惜代价掀起盖头的他们。
可是,本该敏于细节的专业监管部门,何以总是在“虐童案”后悄然现身?这个问题其实对应着两重追问:第一,学前教育的监管,是不是仅仅点到知识教育为止?我们的相关部门,有没有把保障儿童身心健康作为学前教育监管的第一要务?在一所高大上的幼儿园,只要歌唱得好舞跳得好,莫非就是天下太平?第二,虐童事件此起彼伏,甚至难以窥见地方部门主动作为的身影,说好的“举一反三”呢?如果在第一起虐童事件后,监管部门就能扎实牢笼查漏补缺,接下来罄竹难书的罪案,哪还有滋长的空间?
不作为就是恶,懒作为亦是罪。早在2014年,顶层设计就曾慷慨陈词,“尸位素餐本身就是腐败,不作为的‘懒政’也是腐败!”作奸犯科的,自然要罪罚相当;摊手耸肩的,恐怕也不能抽身事外。出事儿前不闻不问,出事儿后火急火燎,轻重缓急之间,用句网络流行语问一下:良心就不会疼?
在这个后风险时代,机器之恶、技术之恶、制度之恶,大概都抵不过人性之恶。虐童的话题迟早会雨打风吹去,我们的监管,尤其是底线与红线领域的监管,别再等到出事了才忙不迭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