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有异味”的新闻,引来不少“有意味”的解读。这条新闻,看得人心惊肉跳——特别是离乡背井,飘在外面居无定所的你,发现自己和当事人处境相若,再不自觉地代入后,马上就会痛如切肤。
报道的标题,就够煽情了:“群租房内,他静悄悄地离开人世;那扇没锁的房门,几天后才被推开”。从这个饱蘸感情的“知音”韵味儿很浓的标题,我们就大致可以拼凑出这起悲剧的梗概。点开后,详细内容是说南京的某小区的群租房,一租客死后一周,屋子都传出异味了,仍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直到房东领租客看房,才推开这扇反锁的房门,发现死者。(5月20日《现代快报》)
而其间有的租客都因无法容忍异味搬走,也无人说仔细排查异味来源,或警觉地报警求助。新闻想表达的是,这群租房里连死者在内共有7名租客。“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竟没有发现异常”,借此感慨好一群“最熟悉的陌生人”!
然后,新闻的走向,大致是分析群租利弊,当然主要集中在弊。要说有利,那也只是对群租客而言的租住成本。在这样极端的新闻中,这群一个屋檐下高度原子化的群租客的冷漠表现,似乎也没有为自己争取到任何道德、情感、正义和正当性方面的加分。
不过,其实真正的蜗居“蚁族”,或现还在合租的“南飞北漂”的各式在外务工青年,都不会为此感到过分惊诧。正如那几个受访租客所言,大家平时忙得一周互相见不到一面,是很正常,回来也多是关在自己小屋。铁打的群租房,流水的租客,十几二十天换一拨都很正常。
而且除合租群租的租房群体外,在看惯各地“扶不扶”闹剧,以及没个行车记录仪都不敢上街的碰瓷界先驱们各种挑战你想象的表现后,大家真会为这种素昧平生,只是被迫短暂蜗居一个屋檐下甚至不知彼此姓氏的租客甲乙丙的非正常死亡而心痛莫名吗?
不得不悲哀承认,这位死后一周都未被发现的租客,某种意义上,对其他租客而言,就像一只死在墙角柜下的散发出异味的耗子一样,有租客甚至不堪忍受异味而搬走,都不愿意仔细排查各个角落。只因这个窝对它而言,只是今朝落魄,无处容身,暂且寄居的一个临时据点,而难言“家”。长达数年甚至十数年、数十年,只能如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一样,一直不断挪窝,却都只能租房甚至是合租群租,没有对城市的认同和归属,没有对所居之地,所见之人的发自肺腑的爱,那么这种相见不相识的“冷漠”,就很难根除。
网友一直纠结,为何报道不注重探寻死者的死因,而大篇幅针对群租发言。因警方调查未果,不能过多涉及。而同一天我们看到海域哦“丽江一导游带团时猝死,‘太累了’成最后一句话”。假如最终证实这位大哥也是猝死,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争议。还记得前段儿有一位年龄相仿的坐在马桶上就猝死了。巧的是那个新闻第二天,我也突然犯晕,且晕了一夜。那一夜,一人在外,长年合租如我者,第一反应是开着门睡。就怕万一也一觉不起,至少合租小妹儿不用闻着异味到处找源头……
现在回头看,这个开门而卧的义举,多少有些悲壮辛酸,但是这却是那时心头最朴素的想法。说到新闻中“二房东”的种种“劣行”,租房十来年,我也吃过这方面亏。但是,平心而论,短期是很难改观的。虽然北京上海都曾出过打击群租的房屋租赁办法,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反而惹一身骚。
前段还有空巢老人死后无人知,现在是年轻小伙死后一周才被发现。空巢的故乡和群租的城市,联接着首尾两端的正是踌躇满志,无处安放又肆意打拼的青春。群租的生命,何时能自由闯荡怒放,而不是“有异味”地凋谢后,才引来诸如此篇这种迟到的假装“有意味”的探讨?这是比群租利弊更紧迫更核心的必须正视的现实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