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有个朋友告诉我，他那里老宿舍的住户商量加装电梯。他住四楼，不高不低，想来想去，最后表态希望不装。结果楼上的住户义正词严地指责他自私。

    他觉得挺委屈，说装电梯不利于低层的通风和采光。高层住户骂他不支持公益，似乎没想过，如果他支持装电梯，又会损害低层住户的利益。

    我讲这事不是说旧楼该不该加装电梯，而是说只看到一方面利益，而忽视另一方面利益的事情常常发生。

    前段时间在报上看到一帮经济学家讨论国有企业，不少人大讲那些企业有多重要的社会贡献。他们可能没想过，这些企业是政府的亲儿子，后台硬，把私人企业挤得喘不过气。咱们不能光看到因为国有企业得益的人，看不到没法跟国企老板竞争的私人厂商。

    17世纪洛克写出《政府论》，说明个人生来就具有权利。但由于人们的权利可能受到侵犯，还可能互相冲突，所以需要让出一部分权利，建立政府。合理的政府就是为了保护和帮助人们行使自己的权利。

    政府办国有商店，可能有利于消费者，但同时损害私人商店。政府办公立学校，可能有利于学生，但同时损害私立学校。政府的商店和学校吸引了顾客和学生，私人的商店和学校就没戏了。所以，一切社会服务都应该尽可能由私人或者私立机构提供。如果人民得不到需要的商品和服务，政府应该用补贴等办法鼓励私人机构。只有在实行这样的措施以后，人民的需要还得不到满足，政府才应该出手。

    7月31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宣布，公共服务应交由合适的社会机构和企业等承担。凡是社会能办好的，就尽可能交给社会。这很合理。

    如果政府需要什么，就由国有企业去做，私人企业就失去了机会。那实际上是用人民赋予的权利损害人民的权利。政府的钱是人民的，私有企业也交了税。

    这是的关系，咱们还要看到人民和人民的关系。那就是不经过政府，人们直接向私人机构购买商品和服务。在这个方面，政府更应该尊重私人机构的权利，只要没有欺骗、造假之类不法行为，政府就不该插手。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私立幼儿园。政府不能允许幼儿园损害学生的利益，在孩子入园难的时候应该帮助和鼓励公民办学，但没有理由规定公立幼儿园一定要扩展到多大份额。

    政府官员应该知道，他们的责任是保护全体人民的权利：既保护公民消费和受教育的权利，也保护公民建厂、经商和办学的权利。政府建立一大批企业和学校，让私人企业和私立学校难以生存，那绝不是良好的政绩。如果完全没有公立企业和学校，人民消费和受教育的需要又得到满足，那么各方面公民的权利都得到了保障。当然，这样的完美状况几乎不可能出现。如果政府进行了鼓励，还是没有私人投资，那么建立国有企业和公立学校也不会损害任何人的权利。

    希望在这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之后，各级政府一起努力，让消费者、学生和民间企业家、私人办学者皆大欢喜。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