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传播城市化专业知识为己任
2024年11月23日
星期六
设为首页 | 加入收藏
刘尚希 :对城镇化要有新认识
时间:2012-10-17 10:37:35  来源:北京日报  作者:刘尚希  
    认识中国新阶段的城镇化,既要看到它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机遇,更要看到它对公共治理能力的挑战——对城镇化要有新认识

  我国要走新型城镇化道路,必须先对城镇化有一个新的认识。城镇化是一个经济、社会复合转型的过程,是人类社会文明进化的一个必经阶段。如果把人类社会比作一个有机体,那么城镇化就不只是社会这个有机体发生的种种物理性变化,如空间状态的改变,而且还包含着种种聚合、分解和再聚合的类似化学变化的过程,会给这个社会带来许多不曾有的新东西,包括经济的、社会的、文化的、生活的、交往的、观念的各式变化。

  改革开放以来,市场化和工业化推动了劳动力向城镇流动

  农业社会基本上是一个静态社会。土地是基本生产资料,各种生产要素都以土地为中心,附属于土地之上,包括劳动力在内。土地的基本属性是不能流动,能变化的只是其所有权或产权。除非出现重大自然灾害、战争,人口与劳动力的分布因依附于土地而定格。

  改革开放之前,我国实行了由国家推动的工业化,但由于采用计划经济体制,工业化并未引发劳动力和人口的自由流动,城乡之间、区域之间的生产要素流动,包括劳动力在内,都是由国家计划控制。以农民为主的社会结构,再加上实行计划经济,使得整个社会的人口流动处于凝固状态。改革开放之后,由市场推动的工业化完全改变了这种状况。尽管户籍制度30多年来未有变化,但劳动力和人口的流动性已极大地增强了。现在规模达到2亿多人的农民工,成为我国社会最大的流动群体。从人口规模来看,这相当于世界上一个大型国家在不停地漂移。

  市场化和工业化推动的主要是作为生产要素的劳动力在流动,其目的打工赚钱,然后回家盖房子、添置新家具,改善全家人的生活。东部沿海地区快速推进的工业化引发了大量劳动力需求,中西部农村甚至包括一部分城市的大量劳动力,源源不断地流向沿海地区。珠三角、深圳是我国最典型的由流动劳动力支撑的发达地区。市场化、工业化带来的是要素流动,劳动力也只是其中一种,以家庭为中心的人口布局依然是原有的格局。农民工只身外出打工这类属于经济要素的流动,尽管也给社会管理带来了许多难题,但以家庭户籍为基础的整个社会体制,尤其是公共服务的供应体制并未受到严重的冲击。

  我国城镇化进入一个新阶段:作为生产要素的劳动力城镇化转向以人口、家庭为主的城镇化

  随着劳动力流动的深度、广度不断强化,人口的流动、家庭的迁徙,就日益成为越来越多农民工的迫切要求。对农民工而言,城镇不仅是打工的目的地,而且成为生活定居的目的地。这给按照户籍人口来提供公共服务的体制带来巨大挑战。随着以城镇为定居目的地的人口以及家庭流动的到来,真正的城镇化拉开了大幕。其背后的真正导演是第二代农民工,他们不再想继续父辈候鸟式的生活。第一代农民工提高了统计意义上的城镇化率,他们中的大多数并未想异地安家落户,落叶归根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未曾奢望打工地的城镇政府能给他们提供公共服务。30多年来日渐扩大的农民工潮,在不断地冲击着以静态人口分布为基础设计的体制,也冲击着过去那种主要由作为工业化要素的农民工构成的“半拉子”城镇化。

  我国的城镇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作为生产要素的劳动力城镇化转向以人口、家庭为主的城镇化。这意味着新阶段的城镇化,不只是要提供劳动岗位,更要提供作为城市居民生活的所有条件和公共设施以及公共服务,包括住房、学校、医疗机构以及社会保障等等。农民不只是为打工而进城,而是举家迁徙进城,正式成为城镇居民,这才是真正的城镇化,也是我国30多年来的新城镇化的开始。

  城镇化导致社会动态化、复杂化

  从过去的静态社会变成一个动态社会,使经济、社会的复杂性、不确定性呈指数化扩大,蕴含着各种各样的公共风险。

  从经济领域来观察,劳动力在城乡之间、区域之间的流动性增强,使劳动力市场的不确定性扩大。与其他要素市场相比,劳动力市场的自由化程度在我国是最高的,无论是存量劳动力,还是新增劳动力,几乎完全由市场来调节。这扩大了劳动者的个体自由,但劳动力供应与需求之间的不确定性也就随之扩大了。农民进城找工作,往往是盲目的,主要的信息来源是同乡,事先能否找到工作并不确定,工作是否如意、薪酬是否如愿更是不确定。对于招工的企业来说,也不知道是否能有合适的人应招,企业需要的劳动力实际上也处于不确定状态。在劳动力供应十分充足,且产业层次低,对劳动力素质要求不高的情况下,也许问题还不明显。而一旦劳动力供应减少,而企业恰巧又要转型升级,需要高素质工人、技术工人,在这种情况下,企业招工难就会凸显出来。

  如果产业结构的调整变化受制于劳动力,则会带来双重风险:产业转型升级受阻和出现结构性失业。这会给城镇化带来双重压力:产业支撑力弱导致的经济压力和失业人口增加导致的社会压力。这很可能把城乡二元化转变为城市居民的二元化,进城农民变成城市贫民,甚至由此出现城市贫民窟。在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这种城市二元化已成为前车之鉴。

  再从社会的视角来观察,人口流动、家庭迁徙,农民变市民过程中导致的不确定性会进一步放大。农民变市民,有点类似于化蛹为蝶的蝶化过程,其中有太多不确定性和风险。这不仅对农民个体来讲是如此,对整个城镇化而言,也是如此。因不确定性和种种风险,会使这个过程变得十分复杂,非常艰难。不难想见,城镇化较之于工业化,其不确定性、复杂性以及风险都要大得多。

  我国的城镇化实际上走了一条双轨制之路。因户籍的不同,在城镇生活和工作的人被人为地划为两类:非农人口与农业人口。即使是一个家庭,也可能出现“一家两制”。在公共服务的待遇上,如上学、就医、社保、就业、失业等方面,都是两种待遇。在城镇人口的统计上看不出来的差别,在现实的城镇化过程中一直存在。随着城镇化率的不断提高,享受不同待遇的两类城镇人口规模都在扩大,尤其是属于农业户籍的城镇人口规模更是显著增加。2011年城镇人口规模6.9亿,城镇化率达到51.27%,而其中属于农业户籍的城镇人口大约有2亿人。按照现行的公共服务供应体制,他们只属于统计意义上的城镇人口,仍不是真正的市民。这种状况再延续下去,城镇化将会复制城乡的二元化,社会摩擦和冲突将会不断增加。城乡二元化,若是再叠加城市二元化,社会领域的公共风险将会显著扩散。

  城镇化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机遇,更是对公共治理能力的挑战

  我国的城镇化不是“单边选”,要么彻底进城,要么留在农村,而是“双边选”,既期盼城镇的公共服务,也舍不得农村的土地和财产。一些地方政府为了加快城镇化速度,实行农民放弃土地、宅基地换取市民身份等政策。这也可能加剧社会公共风险。在允许农民进城进行“尝试性”反复选择的过程中,土地制度如何改革面临一系列的难题。如果农民不放弃土地、宅基地进城,城镇化空间将受到限制;若是农民“裸身”进城,即使是拿到了一笔丰厚的补偿金,一旦社会保障、就业服务等公共服务跟不上,则会导致城镇人口的分化,形成新的社会鸿沟,影响社会稳定。

  而农民变为市民不只是空间上的、制度上的,更需要观念、行为方式、生活方式上的转变,这样才能融入城市文明。而这个过程恐怕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也许要经历两代、三代。就此而言,城镇化不是靠政府努力就可以加快的,有一个自然的过程。

  城镇化使社会日益复杂化、动态化,不确定性和公共风险也由此扩大。各种体制的改革以及各项改革之间的衔接匹配,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以及与社会大众的期待相吻合,如此等等,任何一个方面出现偏差或不到位,都将使城镇化走向反面。

  在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城镇化是改变世界的重要力量。对我国而言,城镇化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机遇,更是对公共治理能力的挑战。(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刘尚希

相关新闻
友情链接:  国务院 住建部 自然资源部 发改委 卫健委 交通运输部 科技部 环保部 工信部 农业农村部
国家开发银行 中国银行 中国工商银行 中国建设银行 招商银行 兴业银行 新华社 中新社 搜狐焦点网 新浪乐居 搜房
中国风景园林网 清华大学 北京大学 人民大学 中国社会科学院 北京工业大学 北京理工大学 北京科技大学 北京林业大学 北京交通大学
城市化网版权所有:北京地球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service@ciudsrc.com